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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
(一)

嘶,好冷。洛九颜缩了缩身子,吸吸鼻子,将她自己用被子裹得更严实了些。

“颜儿,颜儿,醒醒啊。”耳边传来温柔又焦急的中年妇女的呼喊声,随后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。

声音再次响起:“夫君,怎么办啊,颜儿似乎是染上风寒了。”

“什么?”中年男子一惊,连忙走过来察看,用手探了探洛九颜的额头,问道:“怎么会这样?”

“不知道,突然就浑身发热,可她还一直叫冷。怎么办啊?”

中年男子也很着急,想了想,对女人说:“我先去找个大夫,你在这好生照顾颜儿。”

“嗯。”

男人走后不久,洛九颜微微睁了睁眼,环视了周围一圈,抬眼看见了坐在床前的妇人,忍着病痛朝妇人扯出一个微笑:“娘……”

妇人眼见极为心疼,替她掖了掖被子说:“颜儿啊,你还在生病,不舒服就别笑了,你爹已经去为你找大夫了,你先躺一会儿。唉,怎么就突然生病了呢?”她说着便要换洛九颜额上的湿布。

洛九颜抓住她的手,问道:“娘,我们家中还有钱么?”

栗氏愣了愣,而后叹了口气,道:“有什么是比你的身体更重要的呢?”

“我知道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,手中的那点碎零头都快撑不住这个家了,怎么能为女儿来动用这些钱呢?”洛九颜越想越觉得不妥,费力地下了床,想向门外走去,栗氏拉住她,问:“你这是要去哪?”

洛九颜回头看着栗氏,道:“我要去找爹,让他不要请大夫了。”

栗氏一听,急了:“这怎么行,你的病还未好……”

洛九颜打断她的话,笑着说:“娘,我没事,您不必担心。”说完,她推开栗氏的手,走出了房间,也顺势关上了门。栗氏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走动,也不知该怎么办。

正值半夜,果然,洛九颜一走出家门,寒冷的夜风便让她有些眩晕的感觉。她一路扶着墙走,墙上冰冷的寒气也让她不自觉地颤了颤。

为了家,为了家中那少得可怜的费用,我绝对要找到爹。洛九颜心想,便咬牙继续前行。

她的家地处偏僻,要到集市需走很长的路,单凭她现在的速度,或许走到天明也到不了集市。

突然一阵疾风袭来,洛九颜本能地向后看,还没待她回头,便颈上一麻,昏了过去。

……

脖子好痛……洛九颜想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,却动不了,她微微睁开眼,小心地看了看周围,见这里被绑了多名女子,其中还有一个约摸比她小三岁的十二三岁的少年,离她最近。再一低头,发现自己也被绑着,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是被绑架了。

洛九颜心中欲哭无泪,早知如此,当初就该听娘的话,不出门了。

忽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,洛九颜赶忙闭上眼,又听门外人说道:“臻王府的管家说要买两个长得俊的做王爷的丫鬟,你们俩进去给我好好筛选筛选。”

“是。”另有两人回答。

做丫鬟?洛九颜听后面色惨白,暗自祈祷着不会选上她。

开门声响起,而后进来了两个人,洛九颜心都悬起来了。她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,心中更是紧张。那人抬起她的下巴,左右看了看,而后离开了。

“头儿,我看她不错。”

洛九颜闭着眼也不知他指的是谁,心中忐忑不安。

“是那个白衣服的?”

“正是。”

白衣……不就是我吗?!

“你呢?”

另一人回道:“头儿,我这才发现我们抓的根本没几个是漂亮的。”

“少废话!”头儿大喝,微怒。

那人忙指,头儿一看,额上青筋暴起,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:“男的?”

那人见状,又道:“头儿先息怒,别看他是男的,若稍加装扮,那比女人还女人啊,保准不会看出来。”

“真的?”头儿的面色稍缓和了些。

那人点点头。

“那快把人带下去啊!”

“是是。”

来人便一人一个,把洛九颜和那个少年拖了出去。洛九颜心中暗自叫苦:屁股好痛……

洛九颜不知道他们将被带去哪,且她现在还不能睁眼。

不久,洛九颜与同她一道被带来的男孩儿被扔进了一方水池中,冰凉的池水迫使洛九颜不得不睁开眼,她看了看池边的两个糙大汉,生气地朝他们吼道:“你们干什么!”

两人嗤笑着,其中一人开口:“干什么?当然是让你们好好洗洗,好送去臻王府当丫鬟啊,怎么着,一个奴婢,难道还要我们对你们态度好点?”

洛九颜气愤极了,却又不敢大骂他们,若惹怒了他们,自己就完了。于是抱着这样的心理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。末了,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又吼道:“可他是个男的!”

“这有什么,反正你也不一定嫁的出去。”一人嘲讽地笑道,随后又道,“好好洗,别让人家说我们这的人不干净。”

他们居然还在意这些,洛九颜觉得很不可思议。转念一想,她明明还是个黄花闺女,怎么能说她嫁不出去,这对于女人来说可是极为避讳的!

洛九颜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,转过头去看,见那少年已沉入水中,洛九颜暗叫不好,从水中吃力地走过去,将少年拉起来,探了探鼻息,还好,没死。

洛九颜正长舒一气,少年却忽地醒了过来,睁开眼看着她,洛九颜一低头,便对上了那双眼睛。

这双眼沉静无波,却偏生明亮清澈,这种强烈的反差没有丝毫违和感,使得洛九颜恍了恍神。

待洛九颜反应过来少年醒了的时候,吓得一步退了开来,少年本是靠在洛九颜怀里,她一离开,便又掉入了水中,也不见浮上来,洛九颜便又慌了,然而,不久少年便从水中冒了出来。

“呼,你没事吧?”洛九颜小心地试探着问了一句,见少年没什么大的反应,便又道,“不好意思,我是无心的。”

少年没有回答她,四处看了看,然后便开始解衣服。

解衣服?!

“你要做什么?”洛九颜问到,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。

果然,他下一句便答:“洗澡。”

洛九颜闻言,赶忙走过去捡起少年脱下的衣服然后丢给他,说:“你快给我穿上!”

少年疑惑地看这她,问:“可那些人不是让我们好好洗洗吗?”

该说他很单纯么:“话是这样,但毕竟我是女的你是男的。”

他似乎是会错了意,沉默半晌,哦了一声,道:“那你先洗吧。”

洛九颜嘴角扯了扯,总觉得那少年的智商低于常人。又看了看池水,还算清澈,想来自己刚才被当做拖布在地上拖了那么久,也该是洗洗了。

洛九颜看向少年,想了想,走过去将他的腰带扯下,然后绑在他的眼睛上以遮住视线。

“不准解开。”洛九颜警告他,然后慢慢走到水池另一边解开衣服,将衣服拧得半干,平铺在地上晒着,才下到水中。

洛九颜撇了眼少年,见他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,还算一个乖孩子。便边洗边同他说着话,但少年似乎不大想理她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“……卿以墨。”

“你多大了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从哪来的?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算了,同他是无法沟通的。洛九颜撇撇嘴,暗想着。

“你知道我们要被卖了么?”洛九颜无聊地玩着头发,漫不经心地问。

出乎意料地,卿以墨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那你知道你被卖时是个什么情况么?”

他没有回答,便是不知道了,洛九颜正要说话,他突然开口,道:“无所谓。”

洛九颜挑了挑柳眉:“即使是扮成女子也无所谓?”

他顿了顿,而后道:“无所谓。”

洛九颜被他的无所谓吓到了,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遇事都报以无所谓的态度啊。

全凭这艳阳天,过了不久,衣服便差不多干了,洛九颜穿上衣服,对卿以墨说道:“好了,你解下你头上绑的腰带吧。”

他不语,只是缓缓解下了腰带,洛九颜看着他,笑道:“我要不要也把眼睛遮上啊?”

卿以墨淡淡地开口: “不必了,只要你发誓不看便行。”洛九颜笑了。

就这样,卿以墨在池中洗澡,洛九颜便在岸上看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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